36岁，徐枣枣冻卵被拒的第5年

在2024年的全国两会上，关于“适度有序放开未婚育龄女性自卵冻存限制、保存生育力”的话题再次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单身女性冻卵的话题被越来越多地讨论，这背后是许多女性对于生育选择权的渴望和争取。

五年前，孑然一身的徐枣枣，怀揣着在31岁前保存自己健康卵子的愿望，却在北京一家知名三甲医院的门外遭遇了闭门羹。面对这一挫折，她并未气馁，而是选择以侵犯“一般人格权”为由，勇敢地将该医院告上了法庭。

该案是全国首例因“冻卵”而引发的诉讼。从提出诉讼到一审败诉，再到再次提交了二审的上诉申请，徐枣枣经历了怎么样的心路历程，今天，我们一起，走近徐枣枣。

因为单身，被拒绝冻卵

今年36岁的徐枣枣，在30岁那年，作出了保存卵子以备未来之需的决定。她首次了解到“冻卵”这一概念是在2015年，那时她正准备完成研究生学业，一位女明星的冻卵新闻引起了广泛讨论，尽管徐枣枣最初并完全没理解女性为何会因此感到更自由。

毕业后，徐枣枣在北京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感到了生育年龄的压力，尤其是在30岁时，她意识到自己既没有遇到合适的伴侣，也不再是20岁时那个精力充沛的自己。社会的声音不断提醒她，30岁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她开始感到焦虑。

徐枣枣并不认为当时是做出生育决定的恰当时机，同时她也不想放弃未来的选择。她考虑了将恋爱、婚姻和育儿分开的可能性，并将焦虑推迟几年，于是她认为“冻卵”可能是一个可行的选择。

2018年11月，徐枣枣首次前往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咨询冻卵事宜。她发现，许多医院在挂号阶段就设置了障碍，如北医三院的辅助生殖科不允许网上挂号，只能去现场，且需要证明已婚身份才能进入。

在医院，徐枣枣感到格格不入，因为大多数患者都是夫妻或母女相伴，而她独自一人。候诊室内人满为患，她等的满头大汗。她还目睹了其它机构在医院内散发的小广告。

在咨询过程中，医生先是按照惯例问了徐枣枣年龄、身体状态，直到徐枣枣说自己是单身，医生才开始认真对待她的咨询，并试图说服她放弃冻卵的想法，认为她应该将生育放在首位。这话让让徐枣枣感到自己的选择完全被忽视，她感到困惑和无助。作为一个独立女性，她想要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控制权，却被告知这种诉求是不合理的，她想要留下一个健康的卵子，如果什么都靠年龄、自然和生理的因素来决定，那么人和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离开医院后，徐枣枣感到沮丧，她意识到在其他服务领域可以通过客服解决问题，但在冻卵这件事上，她感到无能为力。2019年，她了解到许多单身女性也面临着同样的冻卵需求被拒绝的问题。目前，冻卵对于国内大多数单身女性来说，由于高昂的费用，仍是一个难以企及的选择。

如果国内能够提供冻卵服务，成本会大大降低，这不仅为像徐枣枣这样的普通单身女性提供了更多的选择，还能减少中介的存在，降低医疗风险。

徐枣枣后来参加了一个关注单身生育的活动，这让她看到了希望。在这次活动中，她首次了解到了“影响性诉讼”的概念，即通过合法途径的诉讼来推动社会进步。徐枣枣意识到，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单身冻卵权”的问题得到关注和讨论。

一份属于女性的生育“保障”

在31岁的生日当天，徐枣枣首次踏足法院，立案却失败了，法院的拒绝让她倍感沮丧。然而，她并未放弃，2019年9月底，她以“一般人格权”为由再次向法院提起诉讼，这一次她成功立案。

徐枣枣说，小时候看的一些文学作品里，单身生育的女性要么是一些年轻时被欺辱的受害者，要么是性道德上有污点的，都是比较负面的形象。这次她希望大家看到一个单身且有生育规划的女性形象是正面的，哪怕是通过自曝的方式。

2019年12月，徐枣枣的案件进行了首次开庭审理，随后在2021年9月进行了第二次开庭，但结果却是败诉。不气馁的她，在2022年夏天提交了上诉申请，2023年5月，二审首次开庭，目前仍在等待最终的判决。

冻卵问题错综复杂，不仅涉及法律和政策，还触及社会观念。在一审后，徐枣枣和她的律所组织了研讨会，开展了线上讲座，她亲自邀请辅助生殖领域的专家，为大家普及冻卵的科学原理。

起初，徐枣枣在网络上感受到了公众的关心，并进行了舆论的收集与分析。公众的声音多样，有理性讨论的，比如担心冻卵合法化可能导致卵子买卖的问题。

随着案件的推进，徐枣枣收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包括对她的质疑、外貌攻击，甚至有性别对立的煽动，仿佛她作为一个单身女性提出这样的诉求是不可饶恕的。

但同时，她也收到了许多支持的声音。有网友留言感谢她所做的努力，表示她为他们说出了心声。这是徐枣枣第一次听到有人向她说“谢谢”，这让她深受触动。

在经历了连续的败诉和上诉后，徐枣枣逐渐意识到，许多人将“冻卵”等同于“生育”，而忽视了它作为“保险”的可能性。冻卵不仅仅是为了单身生育，它背后蕴含着多种可能性。例如，冻卵几年后，如果遇到合适的伴侣，可以选择步入婚姻并育儿；如果觉得单身状态更佳，也可以选择不生育。

徐枣枣也收到了许多女性的留言，她们在了解到徐枣枣的案件后，感到自己的生育焦虑得到了缓解。虽然目前还不能使用这项技术，但她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对于单身女性来说，未来成为母亲的道路，应该是有选择的。

这个案件的持续时间超出了预期，徐枣枣能够冻卵的黄金时期即将过去，她目前正处于一段恋情中。她现在更加重视自己的生活，专注于当下，认真工作，并带着未来会变得更好的希望，保持着乐观的态度。

冻卵是晚婚晚育的解药吗？

最后，从健康的角度上，我们来聊一聊冻卵

“冻卵”是一种辅助生殖技术，它涉及将女性的卵子从体内取出并冷冻保存，以便在未来某个时间点使用，以此来推迟生育年龄或保存生育能力。这项技术最初是为那些因癌症治疗而可能失去生育能力的女性设计的。

医学上通常建议35岁以内的女性，如果考虑冻卵，可以通过检查抗苗勒氏管激素（AMH）值来评估卵巢的储备情况，从而决定是否进行冻卵以及何时进行。

在中国大陆，单身女性目前是不被允许冻卵的。已婚女性若想冻卵，必须具备以下三证：结婚证、身份证、准生证，并且需要被确诊患有不孕不育症。国内唯一允许单身女性冻卵的特殊情况是，当她们因医学原因（如肿瘤治疗可能影响生育能力）需要保存生育能力时，经过医院伦理评估，符合适应症的情况下可以进行。

冻卵的流程大致分为以下几步：

1. 促排卵：女性在月经周期的特定时间开始使用药物促进卵巢产生多个卵子，期间需要多次到医院进行B超和血液检查。

2. 取卵：通过微创手术，使用细针经阴道穿刺卵巢，将成熟的卵子吸出。

3. 冻卵：取出的卵子通过快速冷冻技术保存在极低温度（通常是液态氮中）的环境中。

冻卵并不能保证未来一定能成功生育。从冷冻卵子到最终生育的过程中存在多个步骤，每一步都有一定的失败风险。例如，解冻卵子的复苏率、受精率、以及胚胎移植后的着床成功率等。

不同地区的冻卵费用差异较大。

在美国，费用大约在10万到15万人民币之间；香港的费用大约在9万到10万；台湾的费用大约在4万到5万；而中国大陆公立医院的费用相对较低，大约在2万到3万。

冻卵的利弊需要综合考虑：

冻卵为女性提供了推迟生育的选择，尤其是对于那些尚未准备好立即生育但希望保留未来生育能力的女性。

冻卵还会女性在恋爱、结婚、生育等方面的决策上更加从容，这可能会影响到社会的代际更替节奏，并对家庭结构和社会抚养模式带来挑战。

最后，冻卵是一个重大的决定，需要考虑个人的未来生活规划和生育愿望。同时，医学辅助生育技术应该被视为自然生育过程的补充，而不是替代。